探花郎
“萍踪偶寄梵王边,莫道无缘却有缘。”这是那人第一次听到他名字时所说的话,不久之后他认了字,读了书才知道这句话的典故。当他忍不住的跑去找那人说出自己的发现时,那人却如同往常一般一手摇着羽扇一手揉着他的头顶,笑而不语。而其看着自己的眼神却莫名让当时的他红了脸。
“汝看,吾名策梦侯,身边自是要跟个翰林探花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实也。”一年冬日,那人把自己拥在怀里手把手一笔一划教授书法,一时的心血来潮在自己耳边说了这句话,于是此后就改口叫他探花郎,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将探字改掉。每次听那人叫着吾之小花郎的时候自己总难免腹诽一记,这人怕是早已忘了当初起这名字的初衷。然而不管如何,在那人的锲而不舍之下自己原来的名字渐渐被众人所遗忘。飘风乱萍踪,落叶散鱼影。至此起自己也再不是只能任由飘风乱吹去的浮萍,而是清都无我策梦侯身边的探花郎。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遇到侯爷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是会死在老鸨的竹鞭下还是被下了药送去倌楼了此残生。从小他就不喜多言,所以讨不得父母的欢心,本来就一贫如洗的家里为了多数人的生存将不讨喜的自己卖掉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进官府或者有钱老爷家做家仆也是要门路的,父亲绕了几个弯总算托了个人牙子,最后自己一无所知按下手印的卖身契却并非是人牙子所说的金大善人府而是镇上最有名的青楼。
终于有一天自己在院子里用石头砸了醉酒想要乱来的客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嫖客,奇怪的是自己并未感觉到任何害怕的情绪,冷静的想了一会,在将客人身上钱财搜刮干净后,来到后院打算跳墙逃走,却在爬树时不慎踩断了树枝最后跌进了那人的怀中。
“啧啧啧,不想吾今日尚有艳遇,莫非是仙乡寂寞让千年兰桂修成的精怪思凡投怀送抱不成。”抬眼看去,一身朱红的男子,方正的脸庞上一双桃花眼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从此以后,自己就一直跟在侯爷身边,读书认字飞刀习武,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侯爷给的。在弱冠那年,侯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个铃铛束在自己的发鬓说这样听见声音就知道在哪里,想跑也跑不了了。能跑哪里去呢,天下之大只有这人的身边才是自己的归处。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暖,死也不会放手的。
跟在主人身边久了,或多或少对其之性格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总结一个字,懒;两个字,很懒;三个字,非常懒。在家不爱出门也就罢了,经常呆着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的美人榻上,一管水烟便能消磨半日。看着主人怎么把一瓶子水烟吞云吐雾完了,自己这一天也就过去。有时这人也会馋了,想起何处的酒何处的小糕点便叫着吾之小花郎城东逍遥居去否,于是自己便出门一趟将东西置回送到他口边。每次看到他闭着眼睛满足的嚼着小点总让自己有种喂猫的错觉感。虽说是逾矩的想法,不过既然只是自己脑中之念便也是谁也管不得的吧。
侯爷的客人不多,上门最勤的就是欢如梦。她看不得他,他也不喜欢她,所以每次来都回避了事。这么着相安无事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侯爷出门回来说:“小梦儿再也不会来了。”语气中隐隐带着种解脱却又让人感觉到了悲伤。
主人最大的爱好是写文,只是其空有满腹的锦绣文采写出来的却是一篇篇艳情传奇。“这圣贤治国齐家修身之作都被前人给写全了,吾再落笔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不如随心任情,各人爱看便罢,若是看完有所感悟甚好,只以此为闺房之趣亦可,若实在无用将书垫之桌角也算另有用途,迂腐卫道之人也不会因此跳出说有辱圣贤,呵呵呵。”作为东陵不笑生原稿的第一个读者,看侯爷的书看多了倒也能提出几点浅薄建议来。只是每次主人总是爱在床榻上搂着他的时候将原稿念给他听这个习惯一直改不了。
还记得侯爷第一次抱了自己那回。因为好奇水烟的味道偷偷吸了一口被身后之人抓个现行,看着被烟呛到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哪点让那人动了情直接就吻了上来。初次的唇舌相缠,比想象中的更为醉人。反正这是自己第一次,所以安然的由那人主导全程,与自己偷偷自行解决欲望的感觉完全不同,那人修长手指所到之处身子上就仿佛被点起了一簇火,然后再用吻遍全身的唇火上加油。那时的自己完全不是对风月之事极富经验的侯爷对手,一路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到最后那人进入体内的时候脑中已经一片模糊,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揉捏的敏感万分,一次又一次被顶入身体深处,那种令人颤悸的感觉食髓知味欲罢不能。最后自己很没出息的晕倒在那人怀中,赤裸的肌肤接触一点都没有讨厌的感觉,反而是比丝绸更令人适宜的存在。随后第二天自己就是在侯爷的念书声中醒来的,一手搂着自己一手拿着一张书稿,在耳畔低声读出的淫词艳赋,写的正是昨夜的那场情事……
因为修习梦花之术而受功体束缚这事情侯爷并未瞒着自己,可惜以男子之躯无法替主人解除痛苦,于是只能看着其流连青楼。再美好的事情有了束缚总会变质的,所以侯爷不择手段的想要摆脱让其不自由的现况,所以自己也没有一丝犹豫的成为帮凶。素来寡言的自己从来没有问过那人为什么,只要主人开口那就去做,如此而已。沾了谁的血,夺了谁的命对自己来说都没有那人能够随心所欲的活着以及一句吾之小花郎来的重要。
“天理昭彰,吾之罪孽自有吾受之一天”一日,那人依旧懒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看着一旁桌椅上摆着的从中阴界带回的情蛮花,羽扇轻摇间又加一句,“吾之小花郎,汝可愿与吾一同沉沦。”
他没有回答,只是凑上前,以吻封缄。
“吾之小花郎。”耳边不远处又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所不同的是原来带有低沉磁性的声音变成了娇媚酥骨的温香软语。他轻叹一口气循声而去,我之主人呀,你会再给我带来什么更大的惊喜呢,探花郎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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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都会有吃醋的时候,说没吃过醋的要么不是人要么就可悲的连想要独占的人事物都没有。探花郎是人,独占欲虽说不大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点,所以他吃醋吃的天经地义。步香尘看着她的小花郎如同以往一般坐在床边替她捶腿,不过一成不变的面瘫脸上难得露出丝丝的闷闷不乐。
收起折扇轻轻挑起花郎低垂的脸,步香尘笑道:“吾好像闻到好大一股子醋味,是谁胆子这么大惹到吾之小花郎。”
跟着侯爷这么多年,知他最不喜的便是旁人自以为是的束缚,但是偶尔展现的小小独占欲他却会当做调剂而乐于安抚。探花郎深知面前之人的恶趣味所以对他也不愿多费唇舌,直接欺上身去用步香尘最欢喜的方式做出解释。
“唔……唔……”发现身上之人的吻技倒是有青出于蓝的趋势,步香尘倒是很满意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调教效果,不过做老师的还不想现在就被学生比过去。步香尘一把扶住花郎的后颈,一个使劲便翻身为上反客为主,而其身躯也已经瞬间变回原来的策梦侯。一时间,二人倒也不顾清都无我一个大男人穿着女子的罗裙有多不和谐,干柴烈火瞬间就点燃周身欲念。
一吻过后,两人的衣衫也在不知不觉间褪尽,对坐在床榻之上真个是坦陈相见。花郎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俯下身低头一口含住了清都无我已略微抬头的男根。娴熟的技巧没几下就让惯于花丛的策梦侯也享受到了快感,从阴囊开始一路舔舐到龟头顶端,他将之前所学的技巧都用上只为让身前之人得到欢愉。
清都无我顺势后仰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配合着任由其施为。嗯,算了反正也懒得动,这次就看小花郎的吧。随着身下吸吮之力的加大,策梦侯终于忍不住释放在花郎温暖的口腔之中。
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将口中的精液吞下,然后用手指抹去溢出的那部分毫不浪费的探入身下之人的后穴。探花郎慢慢增加后庭抽插手指数量,同时又以近似膜拜的姿态亲吻着策梦侯的身体各处,两人对彼此都太过熟悉,所以这场性事配合起来自然如鱼得水如胶似漆。
觉得后穴开拓得差不多了,策梦侯低声道:“好了,吾之小花郎,来吧。”
抽出手指,探花郎一个挺身便进入策梦侯的身体深处,一种终于契合的感觉让两人都不禁轻噫出声,轻车熟路的找到身下之人体内敏感那点,天地间最古老的交合律动在两人之间由缓至疾。清都无我感受着体内被填满的充实,毫不掩饰的在探花郎耳边呻吟出声,伴着耳畔他送的铃铛叮铃,越发的勾魂夺魄。他知道他的小花郎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无论他做了什么他的小花郎永远不会离开他。极乐或者地府,哪怕天地不存,也有一个人不离不弃。
交握的手掌,交缠的气息,帐幕中已经不分彼此的身影在纱灯的照映下抵死缠绵,风月无边。
“若吾在约定之日没有来到春晓幽梦楼,汝会如何?”情潮过后,策梦侯侧身伏在探花郎身上用低哑的声音慵懒问道。
“上穷碧落下黄泉,找你。”
一如既往毫无迷惑的回答。于是自己到底还是他的小花郎被困住了啊,清都无我低笑出声,陷落的不知不觉心甘情愿。
注:萍踪偶寄梵王边,莫道无缘却有缘。摘自 清 李渔 《怜香伴·神引》 霹雳本来就时间线混乱,所以朝代BUG什么的大家无视吧……
完结